【12号位】倒吊人
这里是阿卡那占卜屋，可以满足您的一切需求。我们不怕您有需求，就怕您的需求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
——阿卡那占卜屋
我叫尤尔，是这间阿卡那占卜屋的门童兼清洁工兼保安兼会计兼厨师兼服务员兼管家，总之就是阿卡那占卜屋里除了老板之外的活我都干。
阿卡那占卜屋的主人叫四月一，别问她为什么会起一个和动漫人物一样的名字，鬼知道这丫头怎么想的，或许单单只是动漫看多了。
“你的需求激发不出我的欲望，尤尔送客！”
屋内走出来带着大金链子的土豪，只听他骂一句：“呸，还能满足一切需求，连让我发财都不能实现，就是个骗子。”
骂老板这种事我虽然很想干，但我阿卡那占卜屋工具人的素质告诉我，这种事决不能盲目跟风。
送走了土豪，我来到四月一房间门口，在进去之前我掏出小本本，找到了日历一页，在今天日期的小方块下有我的标注“公主”。
确认一下，的确是公主，我收起小本本推门而入，四月一整个人仰在椅子上，双脚搭在桌子的边缘，旁边放着占卜用的塔罗牌外加一个水晶球。
“那个猪头走了？”四月一眼神看向天花板，嘴上向我确认土豪是不是走了。
“已经走了，公主。”我回答，“刚才他是惹您生气了么？需不需要我去处理一下。”
四月一摆摆手：“没必要，一只猪而已，我是塔罗师，他当桥头算命的啊？真是可笑。”
我不做声，站在旁边等她说完好询问今天的晚饭做什么。
“下次我会筛选预约。”听她埋怨了半天才歇嘴，我找准机会插话，“今晚您是想吃咖喱牛肉饭还是咖喱鸡肉饭？”
“我要吃咖喱猪排饭。”
空气中飘过一丝尴尬，她总是能在我给出两个选项的时候选择第三个，每次我都提醒自己不要给她选择，可惜我没这个记性。
“好的我去准备。”
刚才的土豪在房间里抽烟，再加上没有开窗，整个房间里到处都能闻到烟味。我拧着眉头，打开窗户清理异味。
四月一也把脚从桌子上拿下去摆弄着桌子上的塔罗牌。这副牌是她占卜的必用道具，其他的占卜师都有好几种塔罗牌，她就一副，一副空白的塔罗牌。我问过她为什么会用这副牌，她说因为牌里的人走丢了。
清理完房间我去准备晚饭，家里没有猪排了，我只好起身去附近的超市买。
我来超市向来目的明确，来到鲜肉区，看见就剩两块猪排了，运气还不错。
装袋，称重。正当我准备去付款的时候，一个女人推着装满货品的购物车，紧张兮兮站在我旁边，颤抖的手伸向我，又很快缩回袖子里。
“请，请问，能不能把猪排让给我……”
她说话的声音很小，外加超市很吵，我听了好几遍才听清楚。
“不好意思，这猪排我也要……”
“请你让给我！”
女人突然冲过来，抓住我的胳膊，购物车里的货物撒了一地。突然产生这么大的声响，周围的顾客也向我投来异样的目光。
“求求你，求求你让给我，我老公今天要吃炸猪排，我一定要他吃到，求你了……”
女人抓着我的胳膊不断哀求，双膝弯曲，仿佛下一秒她就会为了这两块还不到十块钱的猪排给我跪下。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我和女人还在僵持不下。她嘴里还不断念叨着“我要让我老公吃到猪排……”
我看了一眼时间，再不回去准备晚饭，四月一就会把我吃了。
我把猪排递给女人，女人欢喜，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向我道谢。我也用不到她道谢，她要是再缠着我就可以直接给我上香了。
回到占卜屋，只能硬着头皮做咖喱牛肉饭了。咖喱在锅里咕嘟嘟冒泡，我回忆起超市里女人的样子，她很不对劲，并且她的胳膊上有很多淤青。
“想什么呢？”四月一的声音响起，“要扑锅了。”
咖喱的泡泡越来越多，我连忙关上燃气，清理灶台。
正当我忙着清理灶台时，四月一凑了过来，她好像在我身上闻到了什么味道，一连确认了好几下才开口问我。
“你今天遇到了什么人？”
“在超市遇到了一个疯女人，非求着我把猪排让给她。”我边把锅擦干净，边回答。
“下次你再见到她，把她带回来。”四月一嚼着嘴里的棒棒糖，“这可是个大客户。”
或许是我跟她解释了在超市遇见的那个女人才没有买到猪排，四月一没有怪罪我，将盘子里的咖喱牛肉饭吃的一干二净。
这两天向占卜屋预约的人数增多，根据最新防疫要求，我控制每天前来预约的人数，并从这些预约中再次筛选。可来预约的不是求财富就是求姻缘，更有甚者来预约是为了让四月一占卜他们家跑丢的猫。
这个丢猫的就不要给她看了，要不然她生气我也跟着遭殃。
今天天气预报说会下大雨，果不其然我正准备关门时天上就开始下雨，街上的人们被突如其来的大雨弄得措手不及，开始寻找周围能临时避雨的地方。
人群中有个人引起了我的注意，别人都在找地方避雨，她则抱着一推食材在人流中逆行，塑料袋中的西红柿掉了出来，她不顾危险回身去捡西红柿。
雨越来越大，可见度也降低，但她没有停下脚步依然在人流中逆行。
她是那天在超市抢我猪排的女人。
我冲进雨里抓住女人，女人惊恐地看了我一眼，她想要挣脱但一只手拎着袋子不方便用力。
我将她带回占卜屋，就算被陌生人抓进一个陌生的环境，女人依然不愿送开装满食材的塑料袋。
“我有钱，我把钱都给你，你放了我吧，我老公要下班了，我得回去做饭……”
我无视她的哭声，一路将她带进四月一的房间。屋内，四月一等候多时，洗好的塔罗牌整齐的摆放在她的面前。
“欢迎来到阿卡那占卜屋。”四月一挂着奸商的标准微笑，“您有什么愿望？”
女人还在哭，不停求着我们让她回家，她老公就要下班到家了。
“现在才下午两点，你老公六点下班，你回去那么早做什么？”四月一被女人吵得耳朵疼，强忍着怒火。
女人止住哭声，不敢相信的看了看墙上的钟表，现在的时间的确是下午两点。
“咱们聊一会儿，我能实现你的所有愿望，只要你说出来我就能帮你。”
女人双手绞着衣服，咬着嘴唇，很明显她还没有放下戒心。
“那你能不能不让我离开我老公？”
我有些震惊，但很快控制住表情，能不能不让我离开我老公，这个问法有点奇怪呀？
四月一微笑：“怎么讲？”
女人说她叫白欣，结婚五年了，婚后一直在做家庭主妇，她觉得每天照顾她的老公和孩子就很有成就感。
“那你胳膊上的……”我忍不住提了一句她的淤青。
白欣立刻遮起淤青：“这是我回家晚了着急做饭，不小心磕在桌子上的。”
白欣转向四月一：“我很爱我的老公，我不能离开他，所以你不能不能帮我不要让我离开他？”
四月一点点头，指了指面前的塔罗牌：“抽一张，我帮你看看。”
白欣的眼神从最左端的塔罗牌一直游向最后一张，思考了好久才抽出一张牌递给四月一。
四月一拿起牌看了一眼又放回原位，对白欣讲：“你若是继续这个样子，你肯定会被抛弃。展现出你的价值，这才是保持婚姻长鲜的秘诀。”
“我的价值？”白欣想了想，“我天天洗衣做饭，把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这不是价值么？”
“我是说找到点你独有的价值。”四月一提高声音，提示到“你说的这些貌似大部分女人都能做到吧？”
我忍不住小声吐槽：“你就做不到吧？”
四月一狠狠瞪了我一眼，我立马闭嘴。
白欣：“可我没有什么特长？”
四月一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态度：“那你就听我的，每天画一幅画，时间久了你老公自然会看见不一样的你。”
白欣貌似明白了，点点头去摸口袋，像是要给四月一付钱。
“等你再来的时候付钱也不迟。”四月一重洗剩下的塔罗牌，“更何况，你现在也没有钱吧。”
白欣有些尴尬，连声说了几句谢谢后带着她的食材塑料袋离开了。
我送走白欣后拿着一份档案回到四月一的房间，见四月一正在窗户旁看外面还在躲雨的人群，以及逆行在雨中的白欣。
在读档案之前，我再次拿起小本本打开日历页，在今天的日期小方块下写着“女王”。
“咳，女王殿下。”我清清嗓子，“白欣，女，32岁，毕业于B大金融专业，曾在国内知名企业做风险评估师，婚后辞职专心照顾家庭。她曾获得过小叶子幼儿绘画比赛金奖、‘绘制童年’少儿组第一名、市绘画比赛青少年组第一名、省级绘画比赛初中组个人创作第一名，集体作品第二名、第十七届全国青少年绘画特等奖……”
这简历我越读越感觉哪里有些奇怪，四月一听出来我有些读不下去了，打断了我。
“是不是自己也觉得有些奇怪？”四月一回过身，坐回在椅子上，“一个绘画技能点满了的女人最终学了金融，并且放弃一身才华选择回归家庭。”
我：“这还有一点，她曾拒绝了中央美院附中的录取。”
四月一冷笑一声：“不仅仅是你，就连我也很好奇。”
我合上档案看了一眼时间，六点了该准备晚饭了。
冒雨回到家，白欣见王煜还没回来，孩子明天开始放假去外公外婆家住几晚，她拿着食材来到厨房将蔬菜清洗干净，给锅中烧上水，准备晚饭。
想着王煜还得等一会儿，白欣回想起四月一给她的建议，让她每天画一幅画，她自从上了高中就没再画画，画画能让王煜不会离开她么？
白欣手脚很快，做好了四菜一汤等着王煜回家。当电饭煲跳闸的声音响起，王煜开门回来了。
“回来了，正好饭刚做好。”
白欣盛好饭，又小跑到门口接过王煜的公文包和外套。王煜有些疲惫，没有和白欣说话，径直回屋换上家居服。
坐在餐桌前，王煜依然没有和白欣说话，白欣到是面带微笑给王煜倒水，夹菜。
“今天的菜挺好吃，你的厨艺又进步了。”王煜吃了大半碗饭，给了白欣一个中肯的评价，“今天带去公司的炸小肉丸给同事尝了一下，都说好吃。”
“是吗！”白欣欢喜，“你喜欢就好，你前段时间不是说你健身就少吃猪肉么？我特意学了红烧牛肉和红酒烩牛肉，到时候给你做。”
夸奖了一句白欣，王煜就没再说话，白欣也很会看脸色，她也不讲话了但嘴角还是能看出来止不住的高兴。
吃完饭，王煜准备回房间休息了，白欣突然叫住他：“老公，可以给我一些钱么？我想买一些画具，最近花花住我爸我妈家，我想找点事情做。”
“就你那两下子，你还想重新画画？”王煜拧着眉毛，语气中有些不耐烦，但很快又平静下来，“算了，你喜欢就去买吧，别耽误正事就行。”
王煜走上楼回房间休息，只留下白欣一人在厨房收拾餐具。
第二天王煜给白欣转了钱，白欣买了全套的画具。看着崭新的画笔和画纸，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还能有一天能重新拿起画笔。
要画些什么呢？好久都没画了，先画点简单的吧。
白欣四处寻找，正巧窗台上随风飘起的窗纱、花瓶中的向日葵还有睡在旁边的小白猫，构成了安静的一幕。
提起画笔，确定构图，白欣起笔开画。
今天王煜和老板去打球不回来吃饭，白欣在房间里泡了大半天，终于赶在太阳落山前完成了她的画作。
还以为会画的乱七八糟，结果到是出人意料。
正准备签上自己的名字，楼下传来门锁声，是王煜回来了。
白欣连忙扔下画笔，小跑下楼迎接王煜。见到白欣，王煜冷着一张脸：“没有做饭？”
白欣吓得哆嗦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王煜有点生气，但他没说什么转身上楼。白欣放下王煜的外套，赶紧去厨房准备晚饭。
刚炒完一个菜，王煜在楼上大声招呼着白欣，白欣关了煤气连忙上楼。
“这是你画的？”王煜不敢相信，“老婆，你画的这么好！”
老婆，王煜已经好久都没有叫白欣老婆了。
白欣害羞地点点头，王煜握住白欣的手：“老婆，这副画你能给我么？”
白欣：“你要这副画做什么？”
王煜：“公司最近的合作对象很喜欢画画，这可以当做敲门砖。”
白欣点点头：“要是能帮助你的话就拿去吧。”
王煜高兴的亲了一口白欣，拿起笔在画作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白欣的画让王煜的合作对象很满意，很快就和王煜签了合同，王煜也因此升职加薪。
从那以后王煜十分支持白欣画画，他会给白欣买最好的画纸和颜料，夫妻二人的关系也仿佛回到了热恋时期。
白欣的画被王煜拿去展览和售卖，全部都是以王煜的名义。
我再次见到白欣时是在百货大楼的奢侈品专柜，她看起来比初次见面时年轻一些，还更有精神了。
“尤尔先生，好久不见。”白欣先认出我，还和我打了招呼。
我好半天才认出是白欣：“哦，是白欣，你好，你变漂亮了，我都有点没敢认。”
白欣笑了笑：“是么？我听了四月一小姐的建议，我们夫妻间确实关系更好了。”
和白欣聊了几句，白欣从包里拿出两张门票递给我，我仔细一看是画展的门票。
我：“王煜个人画展，你老公要开画展了？真厉害。”
白欣：“是我老公他们公司赞助开的，这两张票给你和四月一小姐。”
我感谢白欣，又和她聊了几句之后回到了占卜屋。
一回去我就钻进档案室，找到了王煜的档案，档案上写着王煜的绘画水平差不多只有初等水平。
“王煜个人画展？”四月一站在一旁，手中看着画展门票，“这个白欣还真是怎么说都没有用。”
白欣回到家中，正巧白爸白妈送花花回家，顺便来参加王煜的画展。
白爸白妈一直认为自家女儿嫁给王煜那是几世修来的福气，白欣只需要照顾好家里其余的什么都不用操心。王煜也很能赚钱，买了一栋二层小楼，白欣成了名副其实的富太太。
“你看当初爸妈给你选的路多好。”白妈高兴的拍拍女儿的手，“幸亏当初没让你去美院附中要不然你现在该多辛苦。”
“我还是觉得我当初要是能去美院附中的话，我或许和王煜会更好。”
一听这话白爸不高兴了：“你这是在埋怨爸妈给你选的路不好么？你当初的确是在绘画上很有天赋，但那不是长久之路，爸妈能害你么？爸妈希望你能走一条安稳的路，你看现在的日子不也挺好么？”
白欣：“其实王煜这次画展的画都是我画的。”
白爸：“你还觉得你画的很好是么？你当初参加的都是少儿组比赛，那都是什么水平？小孩子的画看不出来好不好，你还记不记得你参加的小叶子比赛，去了三十六个孩子评出一二三等奖剩下的全是优秀奖，没什么用。”
白妈：“你爸说的对，以前我们夸你画的好那都是客套话，我不能一直哄着你。你说这次王煜办的画展全是你的画，你该不会真觉得是画的好才给王煜办画展吧？那是他们公司看在王煜的面子上才给办的，要是你拿去，你看有人会看你的画么？”
白欣不说话了，正好到饭点了，她又该准备晚饭了。
星期六这天是开展日期，我和四月一很早就来到画展外。王煜和白欣招呼着来看展的客人，白欣越过人群看见了我和四月一，和王煜耳语几句后留下王煜自己招待客人，她则向我们走过来。
“尤尔先生，四月一小姐。”白欣笑的很好看，很有贤内助的气质。
“画展很漂亮，王先生真厉害。”我简单夸了几句王煜，四月一则黑着脸。
四月一：“这是谁画的？”
白欣：“我先生。”
四月一：“白欣，我和你说的话你还是没有听明白呀。”
白欣尴尬笑笑：“多亏了四月一小姐，让我知道了我的画能帮到我老公，也多谢四月一小姐，我现在很幸福。”
“幸福？”四月一的语气扬高，充满反问，“你后天有时间么？来一趟占卜屋。”
白欣看了我一眼，我悄悄点头，白欣答应了。
那天四月一根本就没进去画展内部，我和她在外面吃了冰淇淋之后就回去了。
后天白欣很准时来到占卜屋，我将她带到四月一的房间，四月一的桌子上扣放着当初白欣抽的那张塔罗牌。
“塔罗牌的占卜有正位和逆位，不同的位置会有不同的结果，占卜屋也会给出不同的建议。”四月一讲，“白欣小姐，现在您有一次机会选择是否旋转塔罗牌。”
白欣问：“我要是旋转了会有什么结果？”
四月一：“你的生活会向另一个方向前进，但我也会提供明确的建议。白小姐，敢于冲出来，才会认识到自己。”
白欣微笑着摇头：“四月一小姐，我觉得我现在很幸福，我帮助了我的老公，我老公也肯定了我的优点，我只有在他身边才会感受到我的价值。”
白欣拒绝了四月一提供的选择，四月一不好再说些什么。
送白欣离开占卜屋，我回到四月一的房间，确定今天的称呼是主君：“主君，白欣的命运会怎么样？”
四月一看着香炉中缓缓升起的烟雾，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当一个人处于否定之中，一个微不足道的肯定都会让他们欣喜万分。”
从那之后我再也没见过白欣，但是王煜却在半年后又开了一场画展，这次他的风格发生了巨大变化，完全不是白欣充满温馨的风格，反而是很抽象。
也是那场画展上我看见王煜身边的夫人不是白欣，换成了一个更年轻的女人。
后来我才知道，白欣为了给王煜做饭被开水烫伤了右手，正巧王煜的新合作对象也很喜欢油画，白欣画不出来，王煜只好换人，就是那个站在王煜旁边的那个女人，她的抽象派风格正中合作对象下怀。
从那时开始，王煜和白欣的夫妻关系再次回到之前的冰点，白欣画不出来画，王煜看不见她的价值，最终二人离婚了。
在他们离婚的那天，白欣疯了一样求着王煜不要离开她，她能画画，她还能给王煜画出更多的画。
但王煜不需要了，他身边已经有可以取代她的人了。
我和四月一打听到白欣患上了抑郁症，每天关在房间里不停画画，试图从画中找到自己的价值。
可这种建立在别人肯定中的自我价值，白欣自己一个人是永远都找不到的。
在我送走今天最后一位顾客时，我来到四月一的房间，四月一手中摆弄着一张塔罗牌，那是当初白欣选择的塔罗牌。
我问：“如果白欣在当初选择旋转塔罗牌，那她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
四月一回答：“她依然会和王煜离婚，只不过是她不要的王煜。她会走上绘画的道路，成为美院的绘画教师。”
四月一将牌扣在桌子上，走到窗户旁，今天也像当初那天下了很大的雨，占卜屋旁的公交站点挤满了暂时躲雨的路人。
“人就是这样，很容易因为各种因素被阻止前进的脚步，可他们当有了冲出来的勇气时就会发现有不一样的结果。”
窗外，一个在公交站点躲雨的男人顶着公文包冲进雨中，没跑两步一辆出租车来到他身边，男人上了出租车离开了拥挤的公交站点。
我替四月一整理好塔罗牌，翻开白欣曾经选择的塔罗牌时原本空白的塔罗牌出现了图案——12号，倒吊人逆位。
“尤尔，你听没听过一个故事。”
我：“什么故事？老板？”
今天的称呼是老板。
四月一：“马戏团在训练大象时会在象的小时候将它拴在很粗的大树上，小象用尽全身力气却挣脱不开。时间长了，驯兽师会给小象换中等粗细的木桩，小象依然会挣脱但不会像当初那样用尽全力。最后小象长大了，驯兽师给它换了很细的木桩，小象这次可以很轻松就挣脱开，但这次它连挣扎都不挣扎了。”
白欣就如同大象，当她的绘画能力被发现时，她明明可以签上自己的名字，寻找自己的价值，但她却签了王煜的名字。
她也没有挣脱出被束缚的木桩，而这个木桩的名字叫做价值肯定。
阿卡那占卜屋的能力范围是根据塔罗牌提供最准确的建议与人生方向，但是否选择旋转塔罗牌是在阿卡那占卜屋的能力范围之外，这也是阿卡那占卜屋的服务宗旨。
我收好塔罗牌，整齐的放在其专属的收纳盒中，随后我问四月一。
“老板，今天是吃意大利肉酱面还是黑胡椒肉酱面？”
四月一：“我吃山西刀削面。”
我发誓我再也不会给四月一提供选择了。
倒吊人逆位：
牌面倒立表示在精神上有所局限,并且缺乏远见你会听从别人对你的期望，而不是顺从你真正的想法。它也可能代表你正在抗拒着自己的某部分，不肯顺从自己的精神目的。也许你并不了解到底是什么东西束缚了你，现在并不适合挣扎，因为时机未到。好好利用时间反省，顺从自有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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